今年艺术品拍卖市场上最受期待的作品是古斯塔夫·克里姆特的《伊丽莎白·莱德勒肖像》，该画作此前估价达1.5亿美元。北京时间2025年11月19日7时多，这幅名作在纽约苏富比以2.05亿美元落槌，加佣金后成交价为2.3636亿美元（约合16.8亿元人民币），刷新了艺术家个人拍卖纪录。这幅作品曾被纳粹掠夺、历经战火，承载着母女三代的命运与谎言，其惊人的价值证明了艺术超越时空的魅力。
《伊丽莎白·莱德勒肖像》在拍卖现场以1.3亿美元起拍，经过20多分钟的竞逐，最终以2.3636亿美元成交。克里姆特此前的最高拍卖纪录是两年前在伦敦苏富比以1.08亿美元成交的《持扇的女士》。
这幅画创作于二十世纪初维也纳黄金时代，描绘的是奥古斯特·莱德勒和塞雷娜·莱德勒的女儿伊丽莎白·莱德勒。当时她年仅20岁，身着飘逸白裙与蓝色刺绣长袍，立于浅蓝色背景中，身后点缀着中国传统人物纹样。与克里姆特广为人知的“金色时期”作品不同，此画以冷色调营造出空灵意境，长袍上淡蓝色的巨龙暗纹隐现帝王象征，仿佛暗示莱德勒家族作为艺术家“最强赞助人”的崇高地位。
1899年，社交名媛塞雷娜·莱德勒首次委托克里姆特为自己绘制肖像，该画现藏于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。与此次拍卖的伊丽莎白的异域风情外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，塞雷娜身着帝国风格的白色丝绸长袍，几乎融入朦胧的背景。这幅光彩夺目的肖像画于1901年第十届维也纳分离派展览上首次亮相，评论家们将其命名为“白色交响曲”。
这段合作关系持续了近二十年，直到克里姆特去世。塞雷娜买下了他全部的遗产，莱德勒家族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克里姆特作品收藏，其中包括他的巨作《贝多芬饰带》，如今已成为维也纳分离派的珍宝。
据文献记载，克里姆特还于1917年为塞雷娜的母亲夏洛特·普利策作画。她是报纸出版商约瑟夫·普利策的亲戚。克里姆特只为一位女性——阿黛尔·布洛赫-鲍尔——画过多幅肖像，但塞雷娜说服克里姆特捕捉了她家族三代女性的形象。
然而，这幅画最动人的篇章隐藏在硝烟之中。1938年德奥合并后，纳粹对犹太家族的迫害席卷维也纳。莱德勒家族首当其冲，塞雷娜逃亡匈牙利，而伊丽莎白选择留下。面对被送往集中营的威胁，伊丽莎白声称自己是克里姆特的私生女。尽管艺术史学家普遍认为这是谎言，但凭借已证实的艺术天赋以及母亲塞雷娜从流亡地寄出的“证词”，伊丽莎白最终说服了纳粹的帝国家谱研究部。艺术家的“非犹太人身份”使她获得“一半雅利安血统”的认定，侥幸逃脱死亡集中营。尽管她未能活到战争结束，但这幅肖像背后的名字成了她的护身符。
二战期间，纳粹没收了莱德勒家族包括10幅克里姆特作品在内的大量收藏，转移至伊门多夫城堡。1945年的一场大火吞噬了城堡，多数珍品灰飞烟灭。1948年，塞雷娜和伊丽莎白的画作在维也纳Dorotheum拍卖会上亮相，但伊丽莎白的兄弟埃里希·莱德勒阻止了拍卖并确保了画作的归还。
这幅画作由雅诗兰黛集团继承人伦纳德·兰黛珍藏，他于今年六月去世，享年92岁。伊丽莎白·莱德勒的这幅画作最近被长期借展给渥太华的加拿大国家美术馆。在此之前，劳德于2016年将这幅画作借给了纽约新美术馆，用于举办“克里姆特与维也纳黄金时代的女性，1900-1918”展览。
相较于2023年以1.08亿美元成交的《持扇的女士》，《伊丽莎白·莱德勒肖像》的溢价正源于其独一无二的故事性。克里姆特研究中鲜有作品能同时关联艺术家创作演变、赞助人家族史、二战创伤与身份救赎等多重维度。画中伊丽莎白沉静的面容下，隐藏着个体在时代洪流中的挣扎与坚韧；而袍上暗绣的龙纹，既是克里姆特对东方元素的实验，亦是对莱德勒家族知遇之恩的隐晦致敬。
同时出现在纽约拍卖场的克里姆特另一画作《繁花草甸》现场以7500万美元落槌，加佣金后成交价为8600万美元（约合6.11亿元人民币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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